聂茂——湖南省第十三届青年文学奖得主

作者:宗亲会 原创作者:佚名 来源:信息来源 2008-02-23 13:20
文章摘要
    我知道聂茂的灵魂深处所发生的温柔事件染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就想:聂茂要从生养他的祁东竹山湾到远方去,他一定是带着连自己也未能意识到的古典的幻想与理念,迈开了现代的怀疑与冥想的脚步。我感到不无奇妙。我本能地透过他写水稻的系列篇什把他定位在“一个不知疲倦的艺术本体的建设者”上。我以为不可或测的命运之神偏偏对这个农家子弟情有独钟。如果休谟的怀疑态度给了他在现实与梦幻中挣扎的反叛勇气,如果叔本华的唯意志论从另一个隐秘的角度暗示了他的潜意识,又如果贝克莱的神秘直接昭示他生命的顽强是如此令人不得不惊叹的话,那么,聂茂在审视人类的秩序时,他已经够详尽地记录和描述了作为艺术本源的人类的内心活动。从聂茂机警的眼神中,我们有理由去发现他在散文的艺术氛围之外生存的无奈与灵魂深处的关于爱的优雅与妙曼和关于爱的深刻与倡导。  在我的印象里,聂茂是一个几近卡夫卡似的艺术追求者。卡夫卡后来让人感到震撼的是他猛然悟到“真理”的存在形式之外的确富有严格意义上的内容,但最终因不可企及而徘徊在“真理”脚下;而聂茂,了作为一个文学事实的再现,则给中国的不少读者带来了心灵的温暖:“真理”其实不在想象的故乡,而是完好无损地躺在热爱的怀里。隐隐约约地,我从聂茂茂密幽深的散文园林里,仿佛看见了他那成块状的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内心结构。  一、孤独的魅力公元一九八三年九月,湖南祁东的山神和水神似乎都熟睡了,在那一望无限的山水间,一个不无孤独的灵魂在游荡:聂茂年轻的灵魂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有些茫然和无措。白云的忙碌颇富调侃意味,而池塘里弥漫的水花一如闪逝的梦幻,只有那沉默的稻野深情地注视着一个瘦弱少年的背影:15岁的聂茂正在一步一步告别故乡。我猜想,就在一道山湾的衔接处,聂茂定然是停下脚步,猛一回头看见了他母亲微扬的臂膀和他父亲大树般耸立的身影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写出那般感人肺腑的《九重水稻》?如果不是孤独本身所存在的某种魅力,聂茂怎么那个九月菊悄悄哭泣的时刻,谁对他的前程充满了祝福与忧愁?谁又对他茫然的行进充满了鼓励与期待?……伟大的诗人里尔克在最最孤独时说过:我犹如一面旗,在长空的包围里我预感到风暴来了……我尽情地舒卷肢体,我必须承受。那么聂茂预感到了什么?在邵阳卫校与其后来的乡村医院的医药生息与气味中,他面对的是褐红色的瓦棱、死亡了的心脏和绝对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手术刀!一个个日子的孤独不断地袭击着聂茂心灵,令我惊讶的是他不但没有麻木反倒变得愈发的清醒;他把笔伸进了他自己的内心!我估计这样的文字就是他在人生极度孤独的时候产生的:“水稻抽穗的时刻激动人心。一棵棵腆着肚子的水稻像怀胎十月的年轻母亲焦急地等待着……水稻在我们的热切注目下慢慢分娩。没有挣扎,没有血迹,没有痛苦的呻吟,一切都在神秘的静谧中。”如果让我透视聂茂散文创作的整体,那么我会准确地发现他不仅预感到人生所面临的风风雨雨,同时也预感到了躲藏在孤独背后巨大的激情:从农民的忧伤中揭示生存的秘密,从个人的命运中思考民族的命运。他的《保卫水稻》、《故乡泪》、《农事》等篇什中无一不透露他内心孤独过程中一种忧惠与一种热望的有机结合。 [NextPage] 二、苦难的张力   一个要在现代人垒起的废墟上建筑自己的精神家园的人,一个要在艺术园林中找到自己的栖身之巢的散文家,他所经受的苦难与折腾是不难想象的。一九八九年是聂茂人生道路的重要转折年。他从湖南乡下直奔京都,来到了开满了艺术之花的鲁迅文学院。聂茂记得马拉美说过:世界的存在是为了一本书。他在《我记得,我感动、我爱》(选自散文集《天地悠悠》,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6年版)一文中写道:“我在方便面和榨菜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梦开放的暗淡之日……”当我读著他的来自心灵痛处的文字时,我的眼眶发湿了:在鲁院,他和当代一些知名青年作家朝夕相处,目睹其光芒四射,而自己却躲在闷房子里冥思苦想。是的,他是带着他的作家梦而步入这所殿堂的,然而,物质的贫困却让他一再地体验到求生的艰难。但乡下来的聂茂是吃了苦的,就在这些艰辛求学的日子里,他读书逾百卷,著书十万言,这或许就是命运之神要铸就一个作家最起码的条件。可是令人惋惜的是,就在聂茂开始腾飞时,鲁院的生活像三月花一样凋谢了。这时候,聂茂似乎听见远在法国的大师雷里说:“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是的,处于两难境地的聂茂横下一条心去了复旦大学作家班:身患甲肝,怀揣一张车票的聂茂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然而,等待他的并非梦想的天堂,而是苦苦度日忍饥挨饿的生活。值得庆幸的是,在图书馆,他找到了博尔克的智慧;在创作的原野上,他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幸福和痛苦的回忆者开始了它远征者跋涉的壮观与美妙的阴谋:《人民文学》、《散文选刊》、《北京文学》等大刊大报从此又多了一颗耀眼的星星——一个新的散文精灵出现了!我曾经暗地里送给聂茂一句话:苦难的财富一直潜伏在命运的深潭中。他的散文佳作《秋日的天空》、《雪鹤》、《永远的岸》和《没有屋顶的房子》均以平静中的凝重证明了他的散文家存在的充分理由。  三、智慧的引力  聂茂认识宇宙和万物当然是从童年时代开始的。那时候,一曲民谣早已把他带进了天使的故乡;竹山的清风暗示他美的成长充满了乡野的健康;羊肠小道旁的野花盛开着,那是为忙碌的农人点燃的祝福;稻田的芬芳让他在流连忘返后感受到了暮霭或晨雾的诗意……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农夫的汗水和叹息、原野的空旷和浩渺,构成了他眼中的人性的光辉和大地的深沉。如果说聂茂在16岁前感悟到了人与万物皆有朴素的情怀,那么,当他26岁从哲学、美学与历史学等诸种学科中抬起头来时,他所重新感悟到的是人与世界的碰撞——从被动到主动——从被爱到爱——从局部到整体的系统把握。这里就有智慧的呈现。所以聂茂说“每一棵水稻都是一个可触摸的希望”,“我猛一抬头,太阳像一朵花,开在山岗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活本身。”我读聂茂的《永古的石头》,就像读百雪凝固的天空,那样的浩渺中,多少人和事酷似清风一陈,多少理念的闪烁犹如惊飞的羽翼。是的,我们曾经深刻地领悟过贝多芬的《命运》,这永古的石头,多像时间的迷宫,它一动不动却在循环往复,它一声不吭却在高歌智者的从容。聂茂悟出来了:“是开始也是结束”。聂茂的智慧之光照进了我的记忆:美国大诗人艾略持在他的名诗《四个四重奏•东库克》中不是说过“在我的开始是我的结束”么?哦,智慧对于人类来说它是有着它隐秘的通道的。一个美国诗人,一个中国散文家,他们对于生命的感应与理解,对于历史的思考与估摸,对于时间与强调竟是如此的契合,这不是来自生命中精神领域的强大洗礼又是来自何处呢?!当聂茂从湘潭大学读完研究生后,他的人生状态有如但丁在他离开肮脏、痛苦和恐惧的炼狱后所写的:甜美的天空像东方的蓝宝石,它聚集着一切宁静、安祥及初转第一轮的无限纯洁。由此,我想到聂茂散文创作的成功不完全来源于丰厚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多的是来自建立在传统与开放的美学意义上的智慧的哲思。  当我一再地认真思索着聂茂面对人生与艺术的内心其它结构时,我悚然顿悟了:这是一件让人感到十分危险的事情——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显然还存在着巨大的悲剧意识的弥漫和忧惠意识的辐射,他的内心的赤诚和热情像寒夜里的篝火,它所点燃的,是古老的黑夜和一双双猛然睁大的眼睛。从这个角度透视聂茂的内心,我觉得对他的散文创作的评价会更公平一些。我试着给他目前的散文下这样的结论:极其公然的(甚至是原始的)叙事中夹带着十分隐秘散文创作,审美空间的超越与哲学思辨的升华是两个快乐而又健康的车轮,聂茂坐在车上,显得如此热情而内敛,奔放而沉稳。当然,歌德的名言又是这样惊人的正确: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青。我们已经看到,在聂茂的散文创作正朝另一个美妙的方向延伸时,湖南省第十三届青年文学奖评奖揭晓了,聂茂以他对大地的挚爱和对人类命运的思考以及他将传统与现代的艺术表现手法的精致揉合,成为染色的得主,这对于一个带着风信子的信息和弥漫着果实的芬芳的青年散文家来说,有确如有翼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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