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不尽风云气,来做神州袖手人

作者:宗亲会 原创作者:车润丰 来源:信息来源 2011-04-03 11:16
文章摘要
凭栏不尽风云气,来做神州袖手人--纪念俞大维博士逝世八周年车润丰[编者按] 这篇文章原刊于2001年9月号的《传记文学》杂志,两年后取来刊登于网页上,恰好用来纪念俞大维先生逝世十周年。一代奇才,一生忘身报国的总统府故资政、前国防部部长俞大维博士,於八十二年(1993年)七月八日下午三时零五分,因胰脏癌转肺衰竭病逝三总,享年九十七岁,於同月十五日在李副总统主持告别式中,参谋总长刘和谦上将亲率三军总司令行全军礼恭送俞故资政伉俪灵骨登舰,在哀乐声中,军舰起锚出海驶往台湾海峡,由其家属飞撒灵骨於金门海面,完成这位一生不忮不求、忘身报国传奇人物的最後遗志,其一生志业从此走入历史。岁月如梭,转瞬间其逝世已八周年矣,直觉得他的音容笑貌,一口铿锵有力的湖南腔(浙江人说湖南话)依然健在,仰念英灵,不胜怀依,俞先生曾作自我剖析,但愿来生:「凭栏不尽风云气,来做神州袖手人。」论其生平可说是:生前有勋业,炮战喋血忘身危。身後无长物,万卷书城遗後进。读遍天下书,融哲学科学兵学於一炉。尽知天下事,倡中道以作治国之箴规。哲人日已远,英灵佑海疆。云山沧海间,悠思实难忘。有关俞先生一生彪炳功业及哲人风范,各媒体及其自传已作详尽报导,其中漏网之部聊补述一二以抒怀思。一篇文章,一次演讲俞先生终日坐拥书城,博览群籍,不记日记,不写文章,不作演讲,诚所谓:「桃李不言,而成蹊,有其宝也。」除其早年在哈佛有一篇享誉国际的数理逻辑论文外,依我数十年之观察,他在国内只作过一篇文章和一次演讲。那篇文章是口述式的,应其哈佛老同学李济之先生邀请,向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叙述学人陈寅恪先生一生研究学问的方法和经过,广徵博引,洋洋洒洒不下数千言,虽以介绍陈君为题,实际表现其学养之深厚,全文刊载於民国五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中央日报副刊,当我以此见询时,他很得意的说:「中央日报因此文而增加发行量了。」一次演讲是在化学兵干部训练毕业典礼上,以「重修古庙再建金身」为题,作了一次演讲,时当对日抗战,不少城市乡村的房舍化为废墟,勉人人应效法老和尚化缘,代代相传重修古庙的精神,坚持信念,锲而不舍,一定要把我们这座五千年的古庙和菩萨重新建造起来,不达目的绝不终止,言简意赅,发人深思。还我两本书俞先生在国外选集了两本书,交给当时毕业於美国维吉尼亚军校,又蒙保送德国参大深造回国的李忍涛将军作为训练中国科学兵种的蓝本,时隔半世纪,俞先生竟然想起要索回那两本书,我从在职到退伍就成了俞先生的债务人,每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要还我两本书。」原受书人李忍涛将军已於民国三十二年在印缅作战时殉职,原书早已译编为教范、战剂,及技术勤务多种手册,实在无法找回原书,为著补救俞先生索书需求,曾把分别编译的单行本,连同从美国化校选来的最新教材送给他,他说:「我不要这些书,我要原书。」我为逃避索书之债,趁著俞府从温州街迁往新生南路时,有两年时间不再去了,後来接到迁址通知就不得不去了,我想在见面时,他不会再要书了吧!当一见他时他就说:「你很久没来了,比以前胖了,不知你这么久把我那两本书找到了没有?」我的天他还是要书,他每天坐拥书城,藏书之丰,不亚於大学图书馆,而且曾慷慨捐书七千多卷,分赠台大及三军大学,为何独吝此两本书,使人费解?俞先生是最富情感的长官,每念八二三金门炮战死难的官兵袍泽,辄夜半惊醒泪沾枕,或许是索书念旧人,悼念为国捐躯的李忍涛将军吧。说起李忍涛这个人,因为英年殒落,鲜为人知,其人雄才大略非比寻常,而其雄辩滔滔世罕其匹,在印缅战场以英语向美军训话,乐得美国大兵都跳起来,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八一三与八二三两炮俞先生自喻为铁匠,亘抗战全期,供应两三百万军队武器弹药,了无遗憾,来台出任国防部长,巩固防空建立飞弹部队,强化金门防务,创立陆军前瞻师,争取美援装备,在八二三炮战时,赶赴前线,喋血战场,尝以脑部留有弹片而自豪,他说:「他既是铁匠又能打仗,打起仗来,就像张飞、李逵说打就打。」(在八二三炮战秘录中有记载)很少人知道他除了是个弹道专家之外,还是一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哩。在八二三金门炮战中,他所争取的八英寸榴炮,是赢得炮战胜利的凭藉,众人皆知,勿再赘述。与此类同先後映辉之事,则是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八一三淞沪战起,江湾日本海军陆战队指挥其航空母舰上的重炮轰击我第一线部队,而其海军陆战司令部设在一座钢筋水泥的七层楼上,日军知我炮兵难以摧毁它,更加有恃无恐,俞大维先生即命李忍涛将军亲率学生军一个中队,携带射程四千公尺十六门德制二十公分李文氏化学抛射炮(仅用高爆弹)乘夜暗推进至距敌军阵地约一千五至二千公尺之间埋设炮位。这十六门巨炮藉电导同时发射後,轰隆之声,震耳欲聋,立即轰塌了日军海军陆战司令部三层大楼,收到预期效果。翌日全沪报纸均以头条新闻报导:「昨夜我炮兵扬威,巨炮三响,全市为之沈寂云。」该地区指挥官夏楚中将军连说:「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极了。」因为我方阵地始终受敌人炮火压制,无法发挥战力,故有此语。说起来这个二十公分的巨炮,并不像炮,倒像现在家庭用的瓦斯筒,扛起来能跑,往汽车上随便一放就运走了,弄得日军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此一出敌意表之炮战,完全出於俞先生的主意,且在出发前他还亲自传授发射技术,是以八英寸榴炮和二十公分抛射炮前後显神威,遂造成八一三和八二三丰硕的战果,均属俞先生得意杰作,每和我谈起,辄畅怀大笑,笑得非常开心。 含笑而终回归大自然 我曾作「笑」文三篇。颇受俞先生欣赏。回以贺年卡片:「润丰:收到大作,部长很高兴,谢谢!」从此每次晋谒,都命我将文中所引白乐天那首笑诗当面写出并背诵: 蜗牛角上争何事, 石火光中寄此身; 随分安贫且欢乐, 不开口笑是痴人。 背来背去,就连随侍俞先生的高、诸二位护士小姐都能顺口背出「不开口笑是痴人」,平添不少欢乐气氛。另有一件事,也使俞先生很开心的,就是当我担任化训班主任时,恭承先总统亲临视察後,获得美援,美军顾问团团长包恩少将对化训班赞美有加,遂由班建校。他说:“这是我当部长很高兴的事。”(在部长室讲)往事如烟,仍如日前。 八年前我因在七月七日到荣总住院动手术,爰於七月六日先到三军总医院探视俞公病情。看到他鼻子上插著管子,卧睡於病床,桌子上放著一本佛书和一副放大镜。病中不忘读书,怎奈不能再读了!我对护士诸小姐说,不要叫醒他。说到病情,诸小姐说恐怕去日无多了。不过俞公很开朗,病危不乱方寸,说是就要回归大自然了。七月八日看报惊悉俞公病逝并嘱葬於海疆,正是含笑而终,回归大自然了。而其精神人格与天地自然同在,永为世人而钦仰!他任兵工署长前後,每次向外国购买枪炮,总是比合约上数目多出来,他不仅清廉而且为善不欲人知,蒋委员长极为激赏,视之今日采购人员屡生弊端,不胜慨叹,缅怀先贤,应该唤起良知的醒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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