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遗梦

荷塘遗梦主要人物介绍：男主角：龚磊    1948年在长沙教会学校博爱中学读书时，与柯爱莲有过一段几近疯狂的初恋，因1949年时局变化而突然中断。女主角：柯爱莲    一个原名为柯爱琳的美国女孩，30年代生于中国南方文化名城长沙。后由于喜爱莲花而改名柯爱莲。配角：龚凤英    龚磊的妹妹，与柯爱莲同年出生，少年时曾经是她的亲密玩伴。      柯梦南    柯爱莲的哥哥，在陈纳德的飞虎队中是一名出色的战将。年长龚磊一岁。龚建科        龚磊的父亲，（原在湘西的一个小山城辰溪专教国文），抗日战争爆发前在长沙东郊的一所省立师范学校教书，负责教师范科各班的国文，1947年有幸到博爱学校任教。          柯师母        40来岁，在中国是英文教师，担任博爱学校高中一年级的英文老师和这个年级的级任老师，除了教授英文外，由于她擅长钢琴和小提琴，还兼任这个班的音乐老师。解放前夕随美侨撤退回国。 读完刘钟毅先生的《首丘梦痕》，真是爱不释手，特别偏爱于第一章之“山雨欲来”，很想让更多的朋友与我一起分享，一同感觉这个动人的故事！故改编成《荷塘遗梦》。他们的爱情是那样的纯真，即使那个年龄在现在看来也属于早恋，但他们之间的那份友谊却是更为深刻的。因为我是一个出生于八十年代的人，所以很多地方不能融入到那个年代背景，体会当是的情形，但是龚磊与柯爱莲之间的那份真诚的爱情与友情却深深的吸引了我。                                        ——欢 [NextPage] 荷塘遗梦一    荷塘如画那是1945年的冬天接近年关的时候 ，湖南省府长沙市一片繁忙的景色。抗日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举。一些机构和企业，纷纷从大后方迁回。战前位于长沙荷花池的博爱中学，也在1946年2月由战时的湘西所里搬回到长沙原址，继续教学。这个学校是20世纪初由美国芝加哥博爱大学一批年青的毕业生，在基督教平等、博爱的思想指导下所组成的博爱协会创办的，至今已有30多年。他们当初来长沙时，听说在这个古老城市的北效有一个地方叫作荷花池。这几个美国人立刻被它美丽的地名所吸引，经前往实地考堪察，果然那里有很多荷塘。荷 花古老而典雅的名称为莲花，故代号塘也称莲塘。在这本书里，我们采用莲花和荷塘的名称。学校的校园大体呈一个椭圆形，分成东西两部份。东部主要是学生区，西部则是职工生活区——西博村。这引起宿舍一共十二栋，它们都是两层楼西式小洋房，高矮大小差不多，小巧而玲珑，但每栋房子的式样却略有不同。西博村的第一栋小洋房，不作宿舍。楼上为英文部办公室和英文图书馆，楼下为音乐教室，也作为小型公共集会场所。每天傍晚晚餐后的一段时间，由基督教徒学生青年会用来作在校师生的晚祷之用。                                                                             夏日白天的荷花池呈现的是一个静态美。轻轻的蝉唱蜂鸣，更显出一种安谧气氛，让人心醉。可是，太阳下山以后，这里就热闹起来了。荷叶下面的青蛙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发出求偶的咯咯声，此起彼落，不曾稍息。走近池边，静下心来，可以听到它们不时从叶面上跳入水中时击溅水面的“噗通”声。夏末秋初，白天的暑气渐消。到了下半夜，晚间池塘面上空气中的水气，接触到荷花清凉而光滑的膜面，凝结成露珠，缓缓地向下、簌簌滑落到水中。因此，清晨的荷叶显得特别干净而亮洁，苍翠欲滴。它使早晨有缘与它亲近的人，无不感到精神为之一爽。入冬以后，水面上的荷叶一片凋零。枯黄的叶片，由折断的荷茎勉强支撑着，呈现出萎靡不振的样子。青蛙早已销声匿迹，不知去向。不免让人产生惆怅之情。一阵寒风吹来，不论叶和茎，都摇摆起来，偶然有一片破残的荷叶随风飘落到水面上，一幅弱不禁风的可怜相。正是秋已深而冬将至的标志。这时的莲，也和一切一年生植物一样，“春华秋实”，生命的重点转到了水下的茎，那就是湘北著名的莲藕。每年这个时候，校工带着锄和锹，加上一些浮动的木盆，下到池塘中，从污泥中挖出手臂粗的藕来，一节一节地用浮在水面上的木盆收集起来。这时才知道，塘水并不深。而池底的污泥和当初的洁净美丽的莲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怪古人对莲花有“出污泥而不染，濯涟漪而不妖”的赞颂之词，用她来象征君子的高尚品德。 [NextPage] 荷塘遗梦二    乐仙风飘迁回长沙原址的第一学期，学校增加了一批美国老师，他们都是刚从美国来的。其中一位柯师母原在博爱中学教书已经十多年，抗战时随同学校前往湘西所里。她40来岁，担任高中一年级的英文老师和这个年级的级任老师。除了教授英文外，由于她擅长钢琴和小提琴，还兼任这个班的音乐老师。柯师母工作极为认真负责，在给学生修改英文作业时，总是在晚间自习的时间来到办公室，对学生作面对面的讨论和讲解。上音乐课时，总是在师生之间培养出一种温馨的感情。她待学生如自己的孩子。因此，这个班的学生都把她称呼为“柯妈妈”。柯师母一家四口人，可是儿子由于工作原因一直不在身边，他先生是一位医生，在本市博爱协会办的医院工作。他除业医外，也是一个音乐爱好者，弹得一手好低音大提琴。他们还有一个女儿Aileen,中文名叫爱琳。这年她芳龄十五，一头金发，一双碧蓝的眼睛，一副天使般的面孔，看起来总是楚楚动人。她在本地湘江中心岛的橘子洲一所美国办的学校读书。学校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所以柯爱琳总是在星期五傍晚回到博爱中学的家中，过一个周末后，星期日傍晚回到学校。不过，美国学校的假日特别的确多。柯师母擅长小提琴，柯医生擅拉低音提琴，现在柯爱琳回来了，由她弹钢琴，一家三个人组成的小乐队，演奏时所发出的一个个音符，经常由那栋小洋房向室外飘逸开来。“仙乐风飘处处闻”（白居易），吸引着路人，它也说明柯爱琳回来了。这时的西博村，像是一片童话世界。龚磊来自湘西的一个小山城辰溪。在父亲的引领下，在那里的初中毕业后，考进博爱中学读高中。龚磊的父亲龚建科，专教国文。抗日战争爆发前在长沙东效的一所省立师范学校教书，负责教师范科各班的国文。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抗日战争进入第八年，龚磊快要初中毕业了。龚建科一生为了找工作伤透了脑筋，所以历来羡慕做医生的拿的是“铁饭碗”，因此鼓励儿子学医。为学医作好基础准备。龚磊于1945年暑季从辰溪前往所里考入战时由长沙暂迁湘西的博爱中学高中部。抗日战争胜利后，龚磊在湘西的博爱中学读了一个学期，即随学校迁回到长沙原址。学校搬回长沙以后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暑假来临，同学们纷纷离校。龚磊由于家还在湘西，正准备迁回长沙，所以留校过暑假。柯师母得悉后为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在英文图书馆对馆藏的图书进行清理。在清书的工作中，有一本书引起了他特别的注意。那是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所写的《汤姆沙耶历险记》（The Adventures Tom Sawyer）。他对汤姆这个天真活泼而精力极端旺盛的顽皮少年的所想所思和所作所为，感到极大的兴趣。因此，对马克.吐温笔下的汤姆的心理活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NextPage] 荷塘遗梦三    如鱼得水    1946年秋季，高中部的有关科室公布了各种学生课外比赛的安排。龚磊决定报名参加科学论文和英文演讲两个比赛。由于经常在荷 塘旁读书，对荷的体会良深，因而决定在这两个比赛中都以荷为题材。他的科学论文的题目是“荷是怎样制造出藕粉”。英文演讲是Lotus Flower Grows out of Dirty Water ,But Stays Glean Beauty.（莲花出污泥而不染）。这次比赛虽然是在学生中举行，它实际上是老师之间的一次比赛。老师全是英美人士。柯师母把龚磊看成是她的代表，因此对龚磊参赛的准备十分投入。她让龚磊每隔一天下课以后，晚餐之前的半小时，到她的家中演练，亲自指导龚磊，纠正发音，练习抑扬顿挫，等等。这一段时间，柯爱琳因故没有去学校。第一次龚磊走到柯师母的家中，就是由她开门接应，把龚磊迎进客后，然后喊一声，“妈妈，龚磊来了。”这是龚磊第一次和柯爱琳直接接触。她的接待和她给柯师母通报他的到来，都使龚磊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龚磊自己也意识到，他这时的心理反应，与暑假期间所看到的《汤姆沙耶历险记》中所描述的汤姆的心态颇为相似。汤姆自以为在得到一个漂亮女孩的注意时，总是格外高兴，意气风发，做什么事都有劲，并且常常在女孩子面前显本领，扎跟头也比平常高些。最后一次演练时，柯师母让女儿作为龚磊唯一的观众，听他从头到尾预讲了一遍。柯爱琳听了龚磊对莲花及有关它的详细介绍，她自然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产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羞涩之情和冲动。这种经历当然也使情窦出开的龚磊想入非非。比赛如期在大礼堂举行。比赛开始时，会场早已座无虚席。不仅有全校的不生和全体英文老师，还有主要科目的老师。评判员全是由校外的人士担任。他们当中有英、美官方驻长沙地区的官员，联合国救济总署驻湖南省地区的代表，各教会英、美籍的传教士和长沙地区大专学校的外籍教师。龚磊最终获得两个比赛的第一。他是博爱中学有史以来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学生。因此在学期终了时的结业典礼上，学校当局对他提出了特别的表扬。给他颁发了一个纯金的奖牌。奖牌上刻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八个魏碑体的大字。全场观众为他热烈鼓掌。 [NextPage] 荷塘遗梦四   少女倾情1946年10月25日，陈纳德成立了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不久即成立民航空运队。有1100名职员分布在全中国。柯师母的儿子柯梦南以良好的身体素质与聪明才智加入了航空运输队，而且正好分到了湖南。这样的话，工作再忙也还是会挤点时间回家看看的。在每个学期终了时，柯师母都要请班会的主要干部到家里能加晚餐，以酬谢班干部给予她作为级任老师的合作。龚磊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可是，这一学期，柯师母的期终晚餐中，却把龚磊也加了进去。龚磊知道这是对他获得两个第一名殊荣的奖励，自然十分高兴。然而，这件事，在龚磊的班上，却扬起了一些传言，说龚磊之所以被邀请是因为他成了柯爱琳的男朋友。的确，龚磊和她是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关系。由于到她家里练习英文演讲，有了一点个人的交往，因此，当她骑车在校园经过偶然见到龚磊时，不免说一声“哈罗”。可是，对别的同学业，她却没有这种招呼。这使龚磊感到特别得意，也使别的同学心生嫉妒。到了快要参加柯师母家晚宴的时候，龚磊开始紧张起来。龚磊想要对柯爱琳说的话，各种词汇、语句，一起浮现在脑海中，希望找机会表达出来。但是，在同学和她的父母面前，龚磊绝对不会把这些话说给她听的。那都是一些难以启齿的话。龚磊不知道，用“爱慕”这个字眼，来描述当时的感受，是不是一定合适。开餐前，每一个同学都有机会对柯师母说一些感谢之类的话。龚磊也准备了几句，表示深深的谢意。最后一句是这样的：“柯师母，如果不是你为我的演练费那么多心，我是不会取得那么好的成绩的。”可是，使龚磊自己吃惊的是当他实际说出这句话后，不知怎的，他突然把头偏向右手边的柯爱琳，目光直逼她的一双蓝色的眼睛，说道：“还有你。”这向个字一旦说了出去，龚磊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心跳砰然加快，他赶忙坐下。从此，在整个用餐期间，他没再说一句话。只听到柯师母对爱琳说道：“爱琳是很乐意帮忙的。不是吗？爱琳。“柯爱琳应声说：“是的，妈妈，我很乐意。”告辞时，主人和客人一一握手告别。柯爱琳礼节性地握着龚磊的手，说道：“我们为你感到骄傲。”听到她这样说，像是一飘冰水浇到他的头上。她说的是“我们”，不是“我”。这时，龚磊马上从一片幻想世界清醒了过来，回到了他固有的“我”。 [NextPage] 荷塘遗梦五    机缘巧合龚磊在得到父亲有幸应聘到博爱来教书的消息之后就得悉，他的家搬来学校时，将安顿到西博村第五栋，它正好与柯师母家打邻。开学后第一个星期六，学校举行职工的迎新联欢会。介绍完新老师以后，是向新老师介绍旧老师。除龚磊外，龚家的人对所有被介绍的老教师都是陌生的，因而大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唯独介绍到柯医师时，龚建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阵莫名的灵光。柯医师在会场里相当活跃，不断地和新旧老师交谈。由于柯师母对龚磊是很熟悉的，因此，在他的牵介下，前来和龚磊的妈妈和妹妹交谈。这时，龚建科在他先前没有得到答安排的那个好奇心下，开始向柯医师接近，慢慢地和他寒喧起来。在选稍稍谈了一会儿以后，也许是听到了那一口带有特殊口音的洋腔中文，他的回忆突然被激活起来。这时，在他的脑海里，出现那一年他把龚师母送到辰溪的宏恩医院去急救的情景。那是他们一家从长沙逃难到湘西辰溪县城的第二年，龚师母患了一场大病。她突然发高烧，到县里的宏恩医院门诊部看病，医生说是感冒引发肺炎，可是治了两天也不见好转。正好，这时从所里湘博医院来了一个巡回医疗队，就驻在宏恩医院。它由一个美国人柯医师带队，因此决定请这位柯医师看病。于是一位穿白大衣的洋人出现在病人床旁。柯医师仔细检查病人后，又向作为护病家属的龚建科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提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诊断。他认为不是一般感染，而是一种颇为少见的脑型疟疾，治疗应该立即改向，转而用奎宁和抗痉挛药。当时由于心情慌张，行事急促，不仅没有问那位医生的姓名，连医生的面孔都没有看清。再加上年数已经久远，记忆模糊，那就更加难以断定了。为了弄清真相，龚建科决定花较多的时间，和柯医师周旋交谈，不时地问起他在中国的经历。原来，1939年，抗日战争形势恶化，他们随博爱学校和湘博医院迁往湘西。同时，他也曾参加巡疗队，在湘西一带巡诊，帮助解决一些疑难病案。这个故事当然也惊动了博爱中学的负责人。李校长干脆走到主席台，挥手向大家说，现在有一个临时动议，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然后请龚老师向大家讲述。全体会众都拍起手来，对柯医师和以他为代表的美国朋友，表示敬意，也为龚建科老师一家的幸运，表示快乐。这一幕成为这次迎新晚会上一个最动人的插曲，也是这个迎新会的高潮。这个故事马上在全校园内传播出来，传为佳话。[NextPage] 荷塘遗梦六   友谊永生从那以后，龚家的人在路上偶然看到柯医师夫妇，彼此一定是要打招呼的。至于柯爱琳从父母那得知与龚家的事后，对龚磊已不是一句简单的“哈罗！”，对龚家其他人，都只是行注目礼。自从开过迎新会后，她对龚家所有的人，都变得异常热乎起来。一次，龚磊从家中出来，正巧遇到柯爱琳骑自行车从外面回家。柯爱琳表现得颇为热情，立即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路旁，对龚磊说：“嗨，龚磊，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邻居。你好吗？”“还好，你呢？”“还好。再见”“再见。”打过招呼，柯爱琳才慢慢推着自行车回到自己的家。从此以后，龚磊和柯爱琳在路上相遇时，总要找个理由说几句没有头绪的话，相处的气氛越来越随和。中秋佳节快到了，龚建科夫妇决定请柯医师一家过来吃一餐饭。龚建科写好请贴后让女儿凤英送到柯家。9月27日中秋节前一天到了，晚餐订在傍晚七时。宴前，龚建科的家里忙得不亦乐乎。幸亏有凤英帮忙，而龚磊在下午从学校回家，也立即帮着里外打点。临时，母亲要龚磊去买瓶浙江醋来。他兴匆匆的拔腿就跑。没有料到，一出门就迎面碰到柯爱琳从外面骑着自行车回家。也不等待她停住车，问道：“今晚在我家聚餐，你会来吗？”柯爱琳也是突然看到龚磊出现在面前，看着他那副天真而猴急的英俊而孔，对她发出那出自内心的疾呼劲求，暗自感到轻轻一震，像是拨动了哪了根平常不大触动的心弦，感到一种特殊的兴奋和害羞。她原先对于龚家聚餐，并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是不是一定来。可是，这时突然遇到龚磊的当面兴邀请，她不假思索，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回答道：“我会来的，一定来。”柯爱琳既然意外地决定和父母一起去龚家作客，那么，应当穿什么样的衣服呢？反反复复地换来换去，最后总算选中了一套上身着紧身短装，下身裙摆较宽大的花裙，以浅红色的莲花为基调的舞装。选中以后，轻轻地坐在沙发上，说来奇怪，今天的时钟怎么走得特慢？“爱琳，时间到了，我们走吧！”终于听到妈妈在呼唤。于是三人兴冲冲地走出家门，向隔壁的龚老师家走去。 [NextPage]荷塘遗梦七   以莲作乐龚家的门铃响后，客人们由柯师母事实头踏进门。龚建科走上前来，后面跟着龚师母、龚磊及凤英，向客人们表示热烈的欢迎。主人把客人迎进客厅后，各人选择一个座位坐下。先是说一些今天天气好之类的话。然后客人开始对客房打量起来。那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达室统知识份子的书香之家。四壁挂满了对联和书画。客人马上对他们家厅内挂满的关于莲的字画所吸引了。这时大家都停止了各自的闲谈，而把话题集中到龚建成科和柯医师所谈论的莲花上面。这时，龚师母向大家宣布，饭菜都熟了，请大家就坐，“我们边吃边谈吧！”龚建科也附合道：“对，请到这边来。”那是一个大圆桌。已经摆满了菜肴。靠窗的那边，能看到那个荷塘。客人就坐时，柯师母先坐下来。龚建科表示这是一次“便饭”，请柯医师一家来，承蒙赏光，非常荣幸。在开餐之前，他请柯医师为大家祈祷谢饭。所有的菜肴都盖着，位居中央的是一个大锅盆。龚师母首先站起来，把中央锅盆的盖子接开。那是一大盆藕煨排骨汤，一股特有的香气立即弥漫开来，气氛为之一振。龚师母把柯医师面前的空碗拿起，说“先喝一碗藕煨排骨汤”。随后用一把大汤匙，向每个客人的碗内装上大半碗汤，其中有一两块排骨和几块藕。在大家用汤的时候，又从藕扯到荷塘，莲花，等等。在交谈过程中，两家人获知，柯师母原来和龚师母同一年生，而凤英和爱琳竟然是在同一年的同一个月出生的。她们的生日只相差三天。这样一来，凤英和爱琳显得更亲密，不断地交头接耳，谈个没完。这时，柯爱琳用筷子夹起一块藕，伸向口里，咬下一小块后，突然发现在口中的那部分藕和筷夹着的那部份藕之间，有一把细红联系着。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藕丝的存在，因而向身旁的凤英问道：“凤英，你看，这丝丝。”“这是藕丝呀。藕成熟了都有的。”不知怎么的，她们的谈话引起了柯师母的注意。“是很怪。对了，龚磊，你在写关于莲花与藕的那篇文章时，提到过藕丝是怎么回事吗？”柯师母似乎是在找话题，好让桌上的谈话断续下去。“这是藕最使人觉得神秘的地方。不过，我也没有找到答案。”龚磊恭恭敬敬地回答柯师母。正餐吃完以后，是甜点。那是香莲红枣八宝饭。又是莲子。自从在龚建科家这里这一次聚餐以后，柯、龚两家的关系更为融洽。他们不再只是一般的邻居，而是相当要好的朋友。慢慢地还有了更进一步的互访，彼此赠送一些东西。 [NextPage]荷塘遗梦八    男女情怀1947年感恩节，柯医师一家举行了一个小型的音乐晚会。和以往不同的是，会上多了两位中国人，龚磊兄妹。他们不仅认识了爱琳的好同学珍妮弗还见到了柯爱琳那久未露面的飞行员哥哥柯梦南。龚磊在珍尼弗那里知道了爱琳心中对他的更多看法，同时凤英与柯梦南此次的相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吧，那晚由于柯梦南的健谈与凤英的大方，他们聊了好多。龚磊得知柯梦南仅大他一岁，就有如此优秀的成绩，真是既羡慕又忌妒。（这次柯梦南因受了伤，故借此机会回家看看，正巧碰上了感恩节）柯爱莲在钢琴旁就坐，柯师母夫妇来到台前，从墙边拿起各自要演奏的乐器：小提琴和低音提琴。柯梦南拿着一把法国小号也来到台前。最后，看到一位中年妇女，穿得华丽无比，十个手指染得鲜红，提着一个小三角铃，也参加到他们的行列中，一共五个人。先是由柯爱琳弹出一个中间C对音。对好以后，开始正式演奏。这样子一演奏下去一共演奏了七支曲子。每奏完一支，都激起一阵掌声。不知是不是由于柯爱琳、柯梦南的辈份小一级，每次只看到他们在答礼，而别的人都不过是微笑一下而已。柯爱琳稍稍起身，向大家略微躬身答礼。右手还轻轻地把裙摆俏微上提，柯梦南则微笑点头示意。最后一支曲子是斯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它给这个家庭式的室内音乐会掀起了一个高潮。演奏结束。所以演奏人员都站起来，向客人答礼。柯爱琳、柯梦南兄妹答礼后来到爸妈中间。妈妈温情地给他们的脸颊一个热吻，说道：“棒极了！”客人也都热列附和着说：“真是太好了！”这时主人和客人都开始随便地在客厅走动，相互闲聊。时针逐渐指向九时半，音乐会按时结束。客人纷纷起身穿上原先在进入室内时所脱下的外衣，开始向主人告辞。龚磊兄妹被柯师母留了下来。这时，凤英对哥哥说：“看起来爱琳对你有相当的好感。”“你怎么知道的？我看你跟柯梦南才……”龚磊有点调侃妹妹的说，却还是要问，“何以见得？”“都是珍尼弗说的。看来她是爱琳最要好的朋友，两人无话不谈。”等客人都离去以后，柯师母对在厨房的女仆说道：“黄嫂，请你把灶上那个柜子里的匹萨饼拿过来。请凤英带给龚师母。”凤英和哥哥连声说谢谢，然后告辞。这时，柯家四人都来送他们，说晚安，道再见。当柯爱琳握着龚磊的手时，他又记起去年柯师母一家人请他们班上的干部到她家聚餐后告别的情景。不过，这时柯家琳与他的距离已大为缩短，他也不再感到紧张。而柯梦南的眼睛却含情默默的盯着凤英，弄得凤英一脸的羞象。龚磊兄妹一下子就回到了家里。两人都迫不及待地向爸妈叙述刚才在柯家音乐会上的见闻，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 [NextPage] 荷塘遗梦九    友谊升华两星期以后的一个下午，柯爱琳回家过周末。在回家的路上，刚走进西博村，她偶然碰到凤英，对她说“明天晚上，我爸爸和妈妈要去一个交谊会。只有我跟我哥俩人在家，欢迎你和龚磊到我家来玩。我们可以温习一下上一次音乐会中，你或者龚磊喜欢的曲子。一回到家，凤英就把柯爱琳提到的事，转告给哥哥。到了第二天，兄妹来到柯家。刚弹了龚磊最喜欢的《蓝色的多瑙河》和几支大家熟悉的曲子，柯梦南便邀凤英出去走走。他俩来到了后院的荷花塘边。而屋内的龚磊固然极为欣赏柯爱琳的琴音，自己的歌喉由于它的陪衬也显得更为悠声和谐；对柯爱琳而言，她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颇为新鲜的感受。龚磊唱得起劲，不禁一边唱一边离开钢琴，按节奏跳起踢踏舞来。柯爱琳也笑起来，腰部以下似乎跟着摆起来。这样循环了好几遍。两个人都开心极了。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圣诞节。圣诞之夜（24日）落在星期三。柯爱琳的学校从22日起星期二起放假，一连5天，直到星期日。于是，他们约定在圣诞节后的26日，也就是星期五傍晚来唱中文歌。到了这一天，圣诞节刚过去。柯家的客厅还是一派节日气氛。除了圣诞树和挂在树上的各色各样的装饰品外，客厅的天花板和各个角落里安装了很多各色灯泡。在龚磊来到之前，爱琳对母亲说，龚磊会到家里来，唱黄自的中文歌曲。26日晚上他们如约以黄自为《春眠不觉晓》所谱的曲子开始了。歌唱完毕以后，他们开始闲聊起来。柯爱琳首先问龚磊明年高中毕业以后，作何打算。龚磊说他打算学医。“你现在告诉我将来要学医，我要马上告诉爸爸。他曾经对妈妈说，在美国，在他那个所代，中学成绩好的学生，都想学医。所以他说，你应当学医你看，他说对了，你真的想学医。”柯爱琳这样说的时候，带有几分喜悦，甚至骄傲，深情地望着龚磊那副俊秀而自信的脸。半晌以后，龚磊忽然问柯爱琳，“你长大了想作什么？”“我也许像我妈妈那样，作一个教师。”这时，柯爱琳突然向室外投送了偶然的一瞥，只见外面一片月光，泻向池塘里的荷叶和水，映出若隐若现，此起彼落的反光，幽静而富有诗意。她沉默了一会。显然心中浮现了新的主意，对龚磊说：“你看，这荷塘在月光下，好像比平常显得与日更加迷人。是吗？我们怎么不到外面走走呢？你看，外面月光多好呀！” [NextPage] 荷塘遗梦十    莲露衷情两人从柯家的后门出来，来到她家后花园。柯爱琳走到面向池塘的一条石凳坐上，用手示意，要龚磊也坐下。这条石凳荫蔽在两侧柳树下垂的絮条之中，颇为静僻。坐定后，首先是龚磊开口：“你看，那些莲花和荷叶在池水的陪衬下，在月光的照耀下，线条不像白天那么明显，但是又不会完全略而不见，因而让人有更多的想像空间。这正是月光为什么使人着迷的原因。”“你总是有一些很独特的见解。”“你喜欢莲花吗？”柯爱琳说：“我有一次，在学校里讲到花的课时，提出你在演讲中提到的莲花的出于污泥而不染的拟人化性格，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赞同。老师问到，为什么我会对莲花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和感情。我只提到，在我家的后花园就是一个荷塘。当然我没有提到其他的事，使我对莲花有超过一般的认识。“说到这时柯爱琳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嫣然一笑，轻轻说道：“我没有必要谈得那么深入。你说是吗？”龚磊理解她的意思，望着柯爱琳那羞答答的脸庞，也轻声地说道：“当然没有必要。”柯爱琳把头抬起来，情深地望着龚磊，说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龚磊感到一阵躁动，真想张开双臂，把柯爱琳拥抱起来。可是，他从来没有作过这种事，不敢贸然而动。为了解除心中的矛盾，他赶快换了一个话题，把那个躁动支使开，说道：“对了，我一直有一个想法，没有机会告诉你。你既然这么喜欢莲花，为什么不把你的中文名字改动一下呢？”“那是什么意思？怎么改？”“你这么喜欢莲花，使我想起，它是不是反映在你的名字中。所以我想，你的名字也许可以叫做‘爱莲’。”“好，我同意你的意见，把我的中文名字改为‘爱莲’。”龚磊深知柯爱琳接收他改名的建议，是肯定他的爱慕。他内心那片被压抑的躁动，这时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把双臂张开，向爱莲扑来。左手伸向她右肩的上方，右手从柯家琳胸部左侧插到她左臂的下方，把她紧紧地抱住。他的头朝着爱莲颈部的左边靠过去，一双脸埋到爱莲的头颈下，拼命地亲着她左边脸庞的皮肤。爱莲虽然没有思想准备而稍显慌张，但她几乎是反射地迎合着龚磊的躁动，也双臂张开，把龚磊的腰抱起来。这时，她感受到龚磊的脸就在自己左边脸孔的下方，不禁把脸向下移，使两个人的脸更紧地融合到一起。两个人都感到一阵激动和沸热。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龚磊像是醉了，喃喃呓语似的，轻声说道：“我爱你，爱莲。”这时，爱莲突然把龚磊推开，用手捂住龚磊的嘴，说道：“知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龚磊又感到一阵心酸。不约而同地，两个人又互相拥抱起来。从此以后，爱琳的名字改成了爱莲。 [NextPage] 荷塘遗梦十一   壮志有望圣诞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凤英没事所以就跟爱莲一起去做礼拜，散后，爱莲碰到了珍尼弗。她一下子就看出了爱莲一定是与龚磊恋爱了。那天正好在回家的路上，又正巧碰到了柯梦南。他老远就看到了妹妹与凤英在一起。跳下车向爱莲和凤英跑过来，跟妹妹聊了几句，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凤英，“最近还好吗？”凤英柔声答到“还好啊！”搞得她是越乏的不好意思了。可是还没有几分钟，柯梦南说还有急事，所以马上又走了。凤英心中难免有些遗憾。午餐时，柯师母无意说说：“龚磊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他说，他要学医。”柯爱莲脱口而出。“不过他说，他家的经济条件可能难以供他学习这么长的学制。学医要读六年或是八年，是吗？”“是的，”柯医生说道。“不过，有志者事竟成。以他那种优秀的成绩来说，办法总是有的。”晚上就寝前，柯医师对柯师母提出一个建议。由龚磊与协会签定一个合同，以学成后为协会工作八年，换取八年的学费。柯师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准备有机会时，向龚磊提出来。1948年，元月十日，本学期最后一堂英文课时，柯师母布置了一个寒假作业“我对开学的打算”。龚磊与父母进行了一次长谈。写出了“我的两手打算”。论述了他学医进北平协和的志向和困难。开学以后，大家把寒假作业交了上去。开课的第二周，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柯师母要给龚磊个别修改时，谈完修改后，柯师母向龚磊提到协会有“以受聘为协会工作换取学费”的计划。龚磊向柯师母表示，他对这个计划极有兴趣。柯师母嘱咐他回家和父母商量，再给她回话。龚磊一回到家中，把刚才柯师母对他提到的许诺工作应聘换取学费的事，重复了一遍。龚建科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看这个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龚磊当然非常高兴，这个计划受到父母的支持，觉得进协和学医的梦想似乎就要实现了。两天以后，龚磊在英文课后来到柯师母的办公室，明确转告了他父母和自己赞成的意见。柯师母当即答应他向有关方面正式开启申请的程序。有消息时，她会知会龚磊的。 [NextPage]荷塘遗梦十二    失财免灾由于1947年8月19，发行的金无券。政府声称它是以金币作抵押的，因此它不会贬值。可是，整个生产和经济情况并没有好转，恶性通货膨胀并没有停止。金元券失去人民的信任和以前的纸币一样迅速贬值。此后，人们日常的货币交流越来越借重已退出交流市场的银元。1948年之后，由于保留纸币所受到的经济损失太大，龚师母建议像大多数人那样到市场上从事银元交易。为了避免损失，而且大家都在做银元交易，所以龚建科决定一试。龚师母找出三十个各式各样的光洋挑出5块“袁大头”给龚磊要他一试。一天下午，龚磊怀着好奇的心情，找到一离家不远的叫水风井附近的小巷子，试图做不合法但是很多人都在干的勾当。在那里来回踱了几圈子以后，有一个着便装的人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有光洋吗？”“有，你要换几块？好多钱一块？” “我先看看。”龚磊拿出一块来，那人伸手过来，说：“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品？”他刚松手，那人把光洋接过去，突然有人朝他们走过来，说“你们违法换光洋呀！”龚磊吓了一大跳，准备把光洋要回。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人早已拔退跑掉了。龚磊也没细想，吓得赶快跑。银元没有换成，反而丢了一块，还陪了一场惊吓。回到家里，把刚才换光洋差点被抓的经过向母亲叙说了一番。此时，他仍心有馀改悸，龚师母说。“唉·算了。以后你不要去换了。我找人去换。不过缩点水，换价低一点。你还是多读点书吧。”有一次跟同学谈起这次经历，龚磊才知道，这是光洋贩子对第一次“做贼心虚”的人惯用的伎俩。出面看货的和喊“抓光洋贩子”的，是一对串连双簧的骗子。一般的作法是先谈妥价钱，再露货色。出手之前，要先对四周的环境环顾一番。如果对方不满意，拉倒就是。至少可以保住本。龚磊这个书呆子，哪里懂得这一套啊？ [NextPage]荷塘遗梦十三   山雨欲来当龚磊和柯爱莲的感情越来越深之际，进入高三时，也就是1947年秋季。中国内战转入了对国民党不利的阶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纳德的空运队开始赚钱了。柯梦南也是忙于工作，几乎不怎么回家了。而国内东北战场，国民党军队连连失利。山东战场，解放军已转入主动进攻。西北方面，国民党军队一再被共产党的游击部队大块吃掉。1948年初博爱学校的寒假生活中，留校学生较以往增加很多。其中有一个与龚磊很要好的同学，和他在所时一同转入高中的赖盘森。他的父亲在国民党军担任师长，抗战末期驻扎在川东万县。抗战胜利后，部队从万县调往河南一带，参加内战。因此让儿子转学到博爱中学，后来随校迁回长沙。一天下午，正当龚磊在家里看书时，赖盘森气急败坏地找到龚磊，说他家里来了一个副官，要他马上赶回家。没有说晨原委，不过他已预感到，恐怕是人爸爸在前线出了状况，不是重伤，就是阵亡。他走了两天以后，消息传来。他的爸爸果然阵亡，据说在豫鄂两省的交界之地的信阳附近。又过了两天，长沙报纸地方版刊登了很大的广告，宣告国民党军第一六八师师长赖传星中将已于元月九日，为了“党国的事业英勇殉职”。博爱学校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组织了师生一共三十来人的队伍，前往参加。龚磊当然也在其中。礼堂大门上方，有一条横挂的白布条幅，上面写着斗大的字：“赖传星将军祭奠大典”。遗像下面是一副乌黑色的大棺材，上面铺着国民党的旗。棺材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篮和花圈。后来是一个人对着大家朗读祭文。过了一会儿，在灵堂一角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烟雾。一群着同样装束的和尚，举着不同的幡旗，从灵堂两侧来到中央。后面跟着一群着黑色但有白色图案服装的吹鼓手，吹着唢呐，打着钹或锣，在灵堂里走动。然后，来了八个彪形大汉，把棺材抬起，走过礼堂会众中央，送到门外的汽车上。后面则跟着大队人马。为首的是死者的家属，然后是乐队，和尚队，花圈队，及参加祭奠的客人，包括龚磊在内的群众等等。形成一条长龙，缓缓地向市区进发。上路上鞭炮声不断。经过了长沙的闹市区后，最后走向南郊的“长沙革命将士公墓”。在那里把赖将军的棺材埋进了一个洞穴，人们才最后散去。这一个特殊的队伍，给龚磊和市民带来了一个信息：战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