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族谱》的文化传承
聂猷轩
民间姓氏族谱，是一种独特的文化载体，是中华传统文化世代传承的重要形式和重要渠道,亦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领域。其广博的文化内容，又使之成为中国史学、文学、哲学、政治经济学以其其他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文化载体，在中国社会伦理文明发展上，发挥了其他任何文化形式都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其主要文化功能有二：其一，通过族脉世代连结的完整谱系，表达全族人们感恩祖德、孝敬祖先、渴望享受祖神庇荫的强烈愿望和精神追求；其二，通过传承、实践家规祖训，弘扬先祖美德，激发全族人们奋发进取，端正自身，育好后代，致力创业，为祖先争光，为社会，为民族，为国家多作贡献。因而传承、实践家规祖训，饱含热爱祖国、热爱中华文化的高尚情怀。此二者各有文化基点，前者是族脉谱系，后者是家规祖训。侧重点虽然不同，精神内核互通，实践优势互补，最后都归结为保持、继承、弘扬中华民族优良品行，为提高全族人们的文明素质、敦厚社会风气、实现国泰民安，充分发挥民间姓氏文化的特有功能。正因如此，尽管各个姓氏族谱的文字篇幅各有长短，内容结构、文学韵味各有特色，而都特别强调续修族谱的极端重要性，并且都在追记族脉谱系、阐释家规祖训这两个方面，不惜浓墨重彩，力求至为完美。我们聂氏家族，同样如此。翻阅自古至今的《聂氏族谱》（包括《聂氏宗谱》和《聂氏家谱》），绝大多数在"强调续修族谱的极端重要性"、"追记族脉谱系"、"阐释家规祖训"等三个方面，均已具有相当程度的完美。兹分述如下：
第一，强调续修族谱的极端重要性
自古至今的《聂氏族谱》，几乎都在"序言"中反复强调续修族谱的极端重要性。即使是同一家族的多次序修族谱，每次谱序都是如此。以安徽太湖聂族为例，他们自清代康熙至民国七修族谱，每次修谱之序都是如此。其康熙谱序曰："从来巨家名族，世远支繁，皆赖谱以纪之。扬先德序昭穆，敦本支以永垂，不替家谱重焉。吾族先代文人杰士，载在谱谍由来久矣。奈世远年湮，先代之芳型，仅得诸近今之口授，及兹不谱，何以示后嗣而昭祖德乎！"乾隆谱序曰："从来莫为之前，虽盛不传；莫为之后，虽美弗继。"族谱若不"复修辑之，后世子孙将有途遇而不相识者，且有过同宗祖墓之乡而不知为何氏之坟茔者。"嘉庆谱序曰："气浮于上，则为天，为日月，为星辰，为风雨霜露；气凝于下，则为地，为山川，为草木虫鱼鸟兽。其于人也亦然。故其盛，则为子，为孙，为曾孙，为元孙，为来孙，继继绳绳，至于旁流横溢而莫可纪，皆气之为也。第世远则情疏，情疏则形隔，形隔而气不通，遂相视如路人焉。……溯其源，即一本之亲。今之相视如路人者，其初固兄弟也，又其初一人之身也。故纪世次名号流寓卒葬，俾开卷了然，恍然于一气之贯注。谱之所系大矣哉！"道光谱序曰："……前此纂修编辑，虽实录而无遗，而生齿日繁，来者未艾。其迁居卒葬、德行文章之未登前牒者正复不少也。……数传而后，中有贫贱富贵、愚贤不肖之不同，其去存惟别真伪，不在好恶。盖不独同一宗者虽微不弃，不同一宗者虽显不附已也。"光绪谱序曰："从来国之有史与家之有谱，名虽殊而理则一。盖千古之盛衰得失，不考之于史，则法戒不明。而一姓之长幼尊卑，不载之于谱，则伦常不著。古人云：三十年不修谱，则为不孝。"宣统谱序曰："旧帙犹是，新系滋繁。纵历代秉笔钩稽，大都抱人往风微、昨是今非之感。……每次续修，不惮历星霜、涉寒暑，远迁世系总录无遗者，尊祖制耳，昭后嗣耳！"民国谱序曰："谱，所以辨尊卑，别少长，联宗谊而示来兹。非徒纪述已也。"谱序连篇累牍，突出修谱之重要，非仅太湖聂族如此。几乎所有聂氏族谱，概莫例外。更有甚者，专列前贤名言警句，加深训导。例如，安徽寿县《聂氏宗谱》载有《先贤谱说》专栏，安徽太湖《聂氏宗谱》载有《名贤谱说》专栏，大约都是说明： "三代不修谱，而悖宗叛祖则为不孝，是禽兽也。凡为人道者，可不怀仁义而不重先人乎！""百世不泯有益于史乘者，谱也。族不立谱，则昭穆淆混；人不知祖，则姓氏紊乱，与禽兽何异焉！"等等。总之我们聂族，基于弘扬尊祖重孝美德，极力确保族谱按时续修，在完善文书载体、积累文明资料方面，为中华文化的世代传承尽到了应尽的历史责任。
第二，追记完美的族脉谱系。
我们聂族修谱、祭祖，不只是满足于谱文记载和祭祀形式，而是出于内心怀念祖灵、敬崇祖烈、感恩祖德、期盼祖神庇佑。因此，修谱、祭祖不只是贡奉、祭拜近祖，还应贡奉、祭拜高祖和远祖。比如，明代豹公后裔，不仅贡奉、祭拜豹公，而且都还要贡奉、祭拜豹公以上历代祖先，若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对豹公的孝诚。正因如此，聂族修谱，只要条件允许，从直系近祖到高祖、远祖的名讳神位，都会登入谱册。祖先神位越是齐全，孝敬者所得到的心灵安慰就越充分。所以，很多古代修成的《聂氏宗谱》，都可称之为《聂氏全谱》。所谓《聂氏全谱》，就是从当代聂姓家庭起直到始祖奭公，历代直系祖先都完整无缺地载入谱册，其中包括三大部分，即：1、以当代聂姓家庭为基点、上溯数代祖先的《聂氏家谱》；2、与此《聂氏家谱》相连结的是往古修成的《聂氏宗谱》或《聂氏族谱》；3、与此《聂氏宗谱》或《聂氏族谱》相连结的是直到始祖奭公的《聂氏历代本源总图》。当前已经面世的十几种《聂氏历代本源总图》，都应该是出于早已修成的各个不同版本的《聂氏全谱》。江西永丰大成保藏至今的明、清时代《聂氏宗谱》序文，记载了一些该系祖先追记完美族脉谱系的过程和结果。《重修族谱旧叙》（永丰县双江）云："谒予于赐老堂而请序焉。予谛观其谱，见其于河东之嫡派者则图之，而别支弗录。"此叙作者是明代嘉靖皇帝近臣荣禄大夫、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聂豹公，豹公作叙所看到的《聂氏宗谱》，包涵了当时河东堂聂族的完整族脉谱系，即自河东堂迁始祖昭公起直到明代的"嫡派"，已经全部"图之"，只是"别支弗录"。此谱族脉传承的完整性，在同期另一谱序中，曾得到高度肯定："永丰双江聂先生之谱…………于族人之承传、分徙、名讳、配氏、生卒，俱有书法，不敢苟也。可谓不诬其祖不遗其亲矣。"（见江西省永丰《聂氏宗谱·五修宗谱序》）这些序文之论述，已在江西永丰和大成聂族所收藏的古版《聂氏宗谱》中得到印证。此部古版《聂氏宗谱》，起自十三世昭公（生于秦始皇丙寅〔前235年〕四月初四日），直到五十八世子元、子华、子辉、子耀（后者生于北宋徽宗宣和辛丑〔公元1121〕年）诸公，连续四十五代、一千三百五十六年，每代都记载有数位乃至数十位祖先，而且绝大多数都记载有生殁干支纪年纪月和茔墓方位；其中的著名人士，都另有生平事迹的简要记录。这部由豹公作叙的《聂氏宗谱》，实际上是由豹公亲自策划而成的。其承前启后之功用，早已得到后世的高度赞扬。在《永丰聂氏万纪公房谱》中，载有一篇《双江聂氏孔公房重修家谱赞》，文曰："双江之谱，由宋溯唐，集其成者，曰聂贞襄。理学儒宗，垂为典章。有典有则，不衍不忘。循源衍派，四甫提纲。年湮代远，坠绪茫茫。旁搜远绍，得孔公房。……"永丰大成聂族当代修谱，多能与此古谱相衔接。再配以《聂氏历代本源总图》，直接与始祖奭公相连结，形成了比较完美的族脉谱系。安徽太湖聂族当代修谱，也已达到全谱规格。其现代聂姓家庭，都能与形成于清康熙年代的聂谱祖脉（迁始祖志明公生于元至正十五年）相衔接。再往上，就通过《聂氏得姓历代世系图》与始祖奭公相连结。就当前已经面世的聂谱资料信息而言，类似的《聂氏全谱》显然还有很多。历代《聂氏宗谱》造就的如此完美族脉谱系，首先是表达出了我们聂族世代传承敬祖重孝美德之忠诚，同时，也为传承中华文化、推动中国社会伦理文明进步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第三，坚持革故鼎新和古为今用，阐释家规祖训。
翻开古今《聂氏宗谱》，家规祖训都占有很大篇幅。而且都是开宗明义，首先强调了传承、遵守家规祖训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如说："为敦伦理振家风以厚元气事。……吾家风俗，素称仁善之族，恪遵三礼遗训。自宋以来，人情非昔，俗渐浇漓。今幸寝庙重辉，后裔迭繁，须整画一之规，以光旧典，以束人心，方使元气盛大绵长不替。故丕宣祖训。"（见江西吉水大巷《聂氏宗谱·三礼堂家训》"规训著于谱，皆浅近之言。原以望族人，触目惊心。勉为善，戒为非。""愿子孙读此规训，师其所教，避其所戒，以力行为主。将在家可为令子，在国可为良士，育才成德之津梁，亦藉乎是也。"（见安徽寿县霍邱《聂氏宗谱·家训家规引》）各地现存古版《聂氏宗谱》之中的《祖训家规》，尽管篇章结构、文辞繁简各有不同，而其总体要求、基本原理，则是大同小异。例如，江西吉水大巷《聂氏宗谱·三礼堂家训》规定：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即各务正业）、毋作非为，等等。安徽寿县霍邱《聂氏宗谱·家训家规引》规定：睦宗族、亲邻里、信朋友、勤职业、教子孙，等等，其他所有聂谱的家规祖训，多是如此。尤其关于"教训子孙"的内容，更是如出一辙。江西吉水大巷《聂氏宗谱·三礼堂家训》提出："子孙不可无，好子孙尤不可无。子孙而贤，则可以光前而昌后；子孙不贤，足以辱先而丧家。为父兄者，教之以读书知礼，立功显名，固其上也。尤当教之仁厚以居心，端正以立身，勤俭以持家，谦和以待众。能如是，即身不荣显亦成就天地间一个好人品。若教之以诡谲巧诈，刻薄强悍，如时俗末流之所为，即幸而富贵，亦终是草头之露，非长久计也。"此与安徽寿县霍邱《聂氏宗谱·家训家规引》的相关内容（见前博文《聂氏家族文化散记之一》），基本一致。其核心要求依然是"处世仁德为本，传家诗书当先"。更为重要的是，历朝各代《聂氏宗谱》中的"家规祖训"，都不是原文照抄前谱，而是顺应社会历史发展潮流，有因有革。正如太湖《聂氏宗谱·序言》所说：新修宗谱"多踵前轨，间有与现代法令相抵触者，则变更之、删除之"。正因为我们《聂氏宗谱》能够与时俱进，所以更具史学价值和现实意义。
基于以上三点，我们聂族开展亲宗敬祖联谊活动，多能遵循 "联亲联谊、寻根问祖、修谱修祠、编撰通谱"的大方向，把续修族谱列为重要内容。因为不如此，敬祖难表孝诚，亲宗难表真情，更难为推动全社会的伦理文明进步起到实质作用。我们这样做，也完全符合中国社会发展当前所面临的新形势和新任务。前不久，党和国家已把"建设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体系"，作为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重要内容，明确指出："优秀传统文化凝结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追求和历久弥新的精神材富，是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深厚基础，是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支撑。要全面认识祖国传统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坚持保护利用、普及弘扬并重，加强对优秀传统文化思想价值的挖掘和阐发，维护民族文化基本元素，使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新时代鼓舞人民前进的落实力量。"（见《党中央十七届六中全会决定》）民间姓氏家庭文化，作为一种传统文化传承体系，是一种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不论你意识到或没有意识到，也无论你承认它或不承认它，它无时无刻不在传承文化。问题在于，这个文化领域同其他很多文化领域一样，从来就是文明精华和落后糟粕相混合而存在。广大善良民众，总是希望有人申张文明精华，不断为他们带来文明享受和人生幸福；最担心无人过问，任意让落后糟粕泛滥成灾；更担心有人助长落后糟粕，给他们带来伤害和痛苦。我们认为，党和国家决定"建设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体系"，自然包括把民间姓氏家庭文化，建成"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体系"。这实际上是一项意义特别重大的民心工程。当代很多有所作为的文化人士，都在积极参与，愿意为国家、为民族，履行各自的神圣历史使命。我们聂氏家族文化，是祖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亦是"传统文化传承体系"生命活动"细胞"之一。其中更是富含"民族文化基本元素"。当代聂氏宗亲中的文化人士，都应该站在担当历史使命的高度，正确看待我们聂族的家庭文化。要通过亲宗敬祖联谊活动，加强研究，区分良莠，剔除糟粕，吸取精华，借以不断提升我们聂族的文明品位。如此坚持，既是孝敬祖先、垂裕后生的必要，更是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为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新文化尽到我们应尽的社会责任。
